百年一瞬

【靖苏】一别两宽

  自梅长苏战死疆场之信传回皇城后，朝中众臣虽每日仍照例上朝，然眼见着当朝皇帝日渐消瘦，面上虽不好说什么，却总归是带着担忧。

  静太后于人前只说着“由他去吧，皇上内心自有定夺”这样的话宽慰前来探询的大臣，可人后也只能望着像是丢了魂儿的儿子暗自垂泪。

  可这些萧景琰一概不知。

  他只知道，自己应该像当初答应的一样，做一代明君，还大梁一个河清海晏。他在努力，努力把一切变好。可这一切的前提，本该是那个虽神虚体弱却有赤子之怀的谋士，那个历尽千辛万苦重归故土，费尽心机力排众议以推自己上位的故人，能放下身上所有的重担，远离朝堂的勾心斗角，不论日后再以什么身份，都可以轻松生活。

  “等过个三五年我就来看你，我们的兄弟之情，朋友之谊，不会不见面就维持不住了吧？”

  这人与他立下的约定仍然在耳边回响，只是言虽绕耳，人却不再。萧景琰手指摩挲着死者名单上最后的名字，再一次潸然泪下。

  元祐九年冬，帝私服入琅琊阁，所求为何，答案为何皆为秘密，当日夜归。

  “没良心，你真舍得啊？”蔺少阁主状似漫不经心的拨了拨烛芯，火花一窜，烛影摇曳。

  “沉冤昭雪，助他上位，我心事已了。景琰既然已是大梁国君，注定要一个人面对山河万里，无边孤寂，若我再归，只是徒生变数而已，于人于己皆是无益。”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似是风中枯叶一般瘦弱。梅长苏——曾经搅动了大梁风云的人如今身体无力的靠在炉火旁，苍白的嘴唇抖动着，闭着眼睛说出这些话后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。

  “也好也好，正好陪我出去走走。为了你，我不知道都错过了多少美景。”蔺晨拍了拍衣摆莫须有的灰尘，双手插在袖子里，远望着山外景致。

  元祐十二年，大梁国力日渐兴盛，百姓生活安定。是夜，萧景琰登上城楼之巅，眼神顺着出城的路蔓延至远方，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锦囊。锦囊中是他在琅琊阁所求的答案。

  那是梅长苏亲笔所写。

  “一别两宽，各自欢喜。”

新人拙笔赠 @冷玉扶疏